2011年1月11日 星期二

印刷-留住眷村系列14:光復新村的歷史與流轉


【記者李宜霖南投報導】光復新村媲美中興新村,都是省政府的新市鎮,有著完整系統的城市規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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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東明曾居住在光復新村、也是光復單冬仔文史工作室成員,「單冬仔」是光復新村的舊地名,意思是指這塊土地的收穫1年1期,恰可對比於南投草屯的雙冬。

台中縣屯區社區大學、光復單冬仔文史工作室與大雅忠義社區發展協會,曾在霧峰合辦過文化資產論壇,邀請國有眷舍、眷村文史工作者、學者,談美軍宿舍、眷村、雲旭樓、玉山旅社文化保存案例,做經驗交流,也持續關注光復新村國家資產賤賣的議題。

本省外省共同居住

吳東明表示,1950年代初期,中央政府打算將省政府從台北疏遷到中部,開闢了中興新村新市鎮,光復新村是新市鎮的實驗基地,省政府衛生處跟教育廳優先搬遷至光復新村,光復新村大部分是衛生處跟教育廳的員工宿舍,後來建設廳、民政廳等其他廳舍就直接搬到中興新村。

光復新村主要住戶是省政府衛生處跟教育廳的員工,民國50幾年專門印政府出版品的省政府印刷廠員工搬進來,光復國中、小的教職員,還有其他單位的人零星地住進來。

吳東明提到,早期省府啟用非常多台籍菁英,李登輝和林洋港都是日本教育下的台籍菁英,後來在省政府體系下被雇用,日據時代時,就有台籍人士學醫、科學,因此衛生處下有許多台籍人士,隨著時代變遷有更多年輕世代進入省政府,例如吳東明的父母親都是台籍人士,母親在省政府衛生處工作,父親則在農業試驗所工作。

吳東明認為,光復新村跟眷村的性格有些不同,一方面不是軍人,都是文官,一方面因為晉用台籍人士,本省、外省一起居住,4、50歲的外省第二代會談到眷村是她們的「故鄉」、父母親的家就是家鄉,這是本省人比較不容易體會的。

光復新村第一代本省籍占5分之2,外省籍佔5分之3,大部分小家庭攜家帶眷住在眷舍,單身的住在單身宿舍。光復新村民國45、、46、57年陸續蓋一批房子,1960年代是極盛時期,規模發展至今,當時人都住滿,約有4百多戶。宿舍分成甲種眷舍,也就是廳、處長宿舍,共有2間;副廳長、主任秘書、高階文官住乙種宿舍;股長、科長等中低階以下的辦事員住丙種、丁種宿舍;工友住戊種宿舍,大家住在同一個村子裡。

國家資產遭賤賣

民國91年,行政院以「提昇國家資產的利用效率」為口號,以一紙行政命令,成立了跨部會組織「國家資產經營管理委員會」(簡稱國資會),由行政院長當主任委員,要整理全台事業機關轄下的國有土地,清查、處理國有資產,包含國營事業公司化、釋股。

吳東明表示,國家資產被賤賣,使得台灣很多都市樣貌因此而改變,國有土地的各式各樣宿舍、眷村被拆除拍賣,很多文化資產快速地一個個消失,即使換了行政院院長、總統也一樣, 政策一直延續至今。政府只是為了國有資產有效利用,訂了一套辦法,用行政命令處理搬遷補償,沒有任何法源依據。

吳東明表示,民國92、93年政府開始討論光復新村騰空標售,民國94年持續運作,民進黨執政後期,很多政策很難貫徹,光復新村騰空標售緩和,民國97年國民黨執政,由於地方派系力量去運作搬遷、騰空標售。97年11月到98年6月,光復新村分成28批搬走,第一批11月收到公文,隔年1月馬上就要搬走,後來大家陸續搬離。光復新村大部分搬走的住戶都留在霧峰,有的第二代帶著父母親到台北、國外居住,大家就地解散。

吳東明指出,台灣有很多國有眷舍騰空標售是沒有任何規劃的,上級的政令下級照辦。有的地方搶手,一標售馬上就被買走蓋豪宅;有些地方沒價值,一樣騰空標售,但因賣不掉,就荒廢至今。都會區因為土地價值高,開發壓力大,賣得較快;也有不少案例是在鄉下,人走了、房屋也拆了,賣也賣不掉。公部門目前對光復新村沒政策也沒想法,一切拖到五都選舉後。

吳東明表示,現在的文化資產保存都遇到一個問題,就是保存下來後該怎麼辦的壓力,政府要有想像才能做決定,台中縣文化局認同復新村台文化價值,但卻沒有賦予文化價值的身分,這是光復新村要努力的目標。吳東明曾提報光復新村台灣第一座衛生下水道為古蹟,屋舍為歷史建築,希望免於被拆遷的命運,文化局曾來看過,但沒有任何決議。

目前吳東明結合專業者、社區第二代正在籌備台灣花園城市發展協會,分短中長期目標維持風貌。短中期推動光復新村活化利用,研擬民間版本說帖,用藝術廊道、養生村概念去重新活化光復新村。他認為,台灣戰後嬰兒潮邁向老年的過程中,未來會產生老人照護的問題,光復新村道路寬敞、空氣清新,是退休養老的好地方,整理成適合老人居住的地方,光復新村可以是文化藝術園區,也可以是台中市民休憩的都會公園。過去光復新村是充滿現代感的實驗規劃,在這個當代也必須結合未來感的規劃,例如增加都市節能系統,維持過去一貫的「實驗精神」。

理解族群生命經驗

吳東明認為,眷村在這個年代被當作專有名詞,但其實沒有明確的主體性,眷村被視為代表外省族群的整體性,眷屬住在房子裡,叫眷舍,一群眷舍,叫眷村,但眷村字眼背後的文化面貌仍在變動不拘、並沒有很明確。

吳東明表示,所謂「眷村文化」是許多各式各樣文化的融合,當今的「眷村」一詞,是否有明確的文化主體性,他認為還有待商榷。他說,眷村的集體記憶是外省人飄洋過海、流離失所的生命經驗,特定地描述眷村有一套形貌。法律上「眷村」狹義定義是指國防部列管房舍,眷村背後所指的是依附著國家的關係,包含搬遷補償的權利關係,但國有眷舍不正有類似經驗,但狹義定義下不是眷村,另外給它一個名稱叫「國有眷舍」,更何況有些什麼也不是,被當成「違建」的房子。

父母親都是本省人的吳東明能理解外省家庭的流離感,但體會不深刻,因為他的原生家庭有龐大的家族,有百年歷史的土地、祖產,講的是閩南話,覺得住在光復新村是「跨越邊界」。他認為,族群隔閡的語言具有撕裂社會的能量,但界線是被刻意的劃分,如果能回到一個「人」的立場去相互理解時,界線雖存在,但不需去標示劃分。

吳東明的血脈上是本省人,可是成長經驗是在一個外省村落,以外省人為主體的社區,他能理解過去社會對立的兩種群體,怎樣理解、看待對方。他認為,衝突是「人」日常生活的矛盾、磨擦,但衝突的導火線不是在省籍。

吳東明表示,光復新村外、本省人表層經驗上雷同,但生命到了底限的態度不相同,例如光復新村要搬遷,外省人會述說像浮萍一樣漂流、流離,臨老又要逃難,但吳東明的生命經驗則不同,流離感不強,因為他的老家不在光復新村,在南投名間,還有另外一個根。

吳東明逐漸懂得,光復新村的外省人在台灣沒有根源,會更恐慌,有飄盪的感受,這是比較深層的差異,但他能理解感受。吳東明老家的吳氏家廟在921大地震的時候倒塌,被挖掉剩下空地,對他來說,家廟是一個根源的象徵,他希望未來家廟能重建,這是他找尋認同的希望所在。

光復新村省府宿舍,也是台灣第一個市鎮規劃。經歷了55年歲月,處處可見綠色隧道的光景。(圖/李俊賢 文/吳東明)

經歷了精省與921地震,被遺忘的光復新村日漸荒涼。地震後倒塌的圍牆,10年來仍然任其荒廢。(圖/李俊賢 文/吳東明)

文章來源: 台灣立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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